山外青山

 

p.s：似乎今天俺所在城市的雪还没化，毕竟13号刚刚下了很大很大一场雪。

已经过了立春的日子，温度不仅没有回暖，预料之外的小雪也终于在今天凌晨从城市上空飘落。断断续续的下了几个小时，现在接近傍晚又飘飘洒洒的下了起来。

晟略微思考了一下，还是从衣柜里摸出了一条深色的围巾套上。

 

他很喜欢下雪的冬天去咖啡厅喝一杯热巧。

这是现在对他比较熟悉的朋友都知道的事。甚至他们觉得这已经变成了晟的一种执念。

一旦下雪，只要还没到那种能下死人的程度，晟永远会抽出时间去来一杯热巧。

其他店铺关门了的话，哪怕麦当劳的也可以的。

 

晟出了楼门后就习惯性把手塞进大衣口袋里，没带伞，就让脸在围脖里蹭了蹭，让温暖的羊绒盖住了戴着口罩的下半张脸。

咖啡店离他家并不远，步行也就十多分钟。

只不过今天街旁的人似乎格外的多。

晟转头间看到了旁边小店上的情人节广告才恍然间反应过来今天似乎是情人节。

“情人节啊......”

倒是真不适合去咖啡馆的日子。

晟无声轻笑了一下，任由思绪往远处飘去。

旁边都成双成对的，看到我肯定还要说我一个人占了两个人的位置。

 

雪天喝热巧总能让他想到一个人。

大抵是冬天咖啡馆内的雾气从玻璃上蔓延，暖黄色的灯光照得人浑身发热。

外面冰冷的风吹不透热巧的香气直接勾起几年前的记忆，头上的雪化成水顺着发尖滴落到手上也没能让他从恍惚了里回神。

 

见得第一面是在高中第一天自我介绍。

之后的一切就像捏了剧本的演员一样，按部就班的上演。

一起竞选了班长，因为得知如果值日扣分就要罚班长和卫生委员一起做，又一起放弃竞选资格。

三大主科上争得你死我活，剩下选科一个纯文一个纯理。

班级排名和年级排名也僵持不下，一个篮球打得好一个跑步跑的快，一个张扬一个内敛。

于是似乎很多事情都从这个起点开始缓缓向外延伸。

原点就是眼睛，轨迹就是目光。

 

晟其实远比表面上看起来的更加细腻。

这样形容人似乎也不太合适，但是他确实有把生活过成艺术片的天分，从灵魂深处析出的氛围感可以让周围一切悄然无声的融化在自己的世界里。

于是暃就被他拽进去了。

从第一杯热巧开始，轨迹有了方向，飞驰而去。

那段时间可以说是暧昧期吧。心照不宣的目光，若有所思的动作。

平淡也深刻，时不时就在晟的脑袋里反复翻涌。

之后就像甲方突然撤资，主演突然有事。

随着高考结束，暃就从晟的世界里消失殆尽，一丝痕迹都没能留下。

毕业照上也没有他的照片。

 

如果不是自己身上的习惯还在提示着这段时间这个关系曾经存在过，晟一定会觉得这只是他自我捏造出来的一个人，陪伴他走过这段时间后就应该退场。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反应过来暃以往那些看似正常的表现里藏着的是那种或退却或逃避的内核。

老师谈到目标大学时他突然的收声，聚会时大家一起畅想未来他却只说可能我想去更多地方走走，看看更多的风景，认识更多的人。

于是在高考结束的，那个人生中最长的最热的，或许也是最令人难忘的暑假里，晟一个人去了五六个城市。靠海的，夏天也只有十几度的，

 

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孤独，或者是暃突然消失后的怨恨愤懑。

似乎人生已经给他规划好了一条路线，这条路线上发生的什么他都不会惊讶。

平淡缓慢一直是他人生的主基调。

见到暃的第一眼他感受到的，或许是夏日狂风一样的初见，明码标价的告诉了他这并非是原计划上该碰见的人。

相遇本就是意外，离开或许才算正常一点。

即使知道这些但是还是会忍不住的向意外奔去，掉落悬崖后惊醒，捂住眼睛只是大梦一场。

 

晟喝完了最后一口有些凉掉的热巧，戴上口罩打算离开。

站起来的一瞬间余光略过了玻璃窗外的人，之后凝固在那人的身上。

更多的埋藏在心底的回忆被狂风掀起，转瞬即逝的时间一帧一帧倒放。

日落日升，潮起潮落，倦鸟归林，草木繁花从生长到凋零。

 

那人放一杯热巧到他身前，端着自己的咖啡坐在了他对面。

“迟来的新年快乐。”

他说。

晟没说话，那人自顾自的喝了几口咖啡，开口继续搭茬。

“没什么想知道的吗？比如这几年我去做什么了？”

晟吹了吹还冒着热气的热巧，抬眼看他：“你说我就听。”

 

于是暃就讲，从当时他的离开一直讲到这次重逢。

从咖啡店一直讲到他家。

之后他们在没开灯的玄关接吻。

 

“我一直很害怕这件事，或者说我很害怕和人的关系有一个定义......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本能的排斥。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于是我高考完就去找我到底想要什么。“

暃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斟酌着语气说道。

“我去了很多地方，小假期在国内，长假就在国外。倒也不怎么去景点，租个小房子体验一下当地生活什么的。”

暃突然歪头，语气都有些轻快。

“有一次在国内一个机场我还碰到你了......你应该是去出差，也不知道你坐的是哪趟航班，我就坐在你一排之后的斜后方。但是你当时好像有事，一直在看手机，之后还把电脑拿出来直接在机场开始工作......“

晟回忆起确实有这么件事，当时甲方一直在催文件，但是自己网实在是太差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发出去。

原来我们之后离得这么近过。

他想。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有目标，你的人生有轨迹，你在哪个时间段该做什么你都会给自己规定好......我当时觉得我并不应该是你人生中给你下绊脚石的人。于是我就想，那我走吧。”

对面的人抿了口咖啡，目光转移向窗外。

“但是后来我想，可能我离不开你吧。”

他轻轻的说。

“说的会轻巧很多，但是这可是我这么好几年才想清楚的道理。”

暃目光移到晟的脸上。

“如果这位先生还愿意接受意外的话，那就答应我吧。”

 

原点随着轨迹的再度交汇开始移动，终点未知，方向未知。

如果真的是意外的话，那就请让时间来给我证明。